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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知道即便自己无灾无病的活到一百岁也会被族人杀死在祭台之上,因为出生之时,族长为他解命,解命石上只有四个字——百岁而夭。
他们这一族尊天敬天,循天道而生,所以每个族人出生后都会根据秘法解命,所谓解命便是就天赋、寿元进行占卜,来确定其未来。
他的天赋没有占卜出来,因为解命石上只有百岁而夭四个字。
这四个字却是决定了婴的一生,他们这一族寿元绵长从未有人只活百载,所以百岁对于他们来说的确算是夭折。
那是第八十年,他面容依旧稚嫩,可族人已经开始商讨为他准备葬礼,父母没有给他取名,所以所有人都叫他婴,婴儿的婴,那感觉听着就像是恶毒的诅咒。
一抹冷笑像是石榴裂开时的画面,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所谓命数天定,天数到了便要还命于天,这种事情他见过,上一个还命于天的还是他的爷爷。
婴埋着头往前走他清楚的知道这一路上所有微笑着跟他打招呼的同龄,所有对他照顾备至的长辈都会成为他百岁那天的敌人,当然在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想反抗的情绪之前他依旧只是一个注定只有百岁寿命的可怜人,也是一个可以做任何事情的自在人。
笑容依旧横在他的脸上,面前那座阁楼是所有族人都想要进去的圣地,里面记载了世间诸多秘闻诡术,可是他可以随意进出,当然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至于代价,他这个命不过百的人还有什么不能付出的呢。
房间里,手中拿着的是一本记录着繁奥咒术的秘籍,便是族中那些活了几千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够看得懂,可是他看得津津有味。
死亡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去,婴始终记得还命于天时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爷爷颤抖时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不想死可是自己的父亲却是欢呼着亲手送父亲归墟,爷爷死的那天,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称赞父亲大义,称赞爷爷明理,随后若有若无的看向婴,婴的脸上也挂着笑容,可是他知道再过些年自己便会死在这里,杀死自己的便是那个与人拱手的父亲,在他们看来只有至亲才是帮助他们还命于天的最佳人选,所以很早的时候婴就知道自己会死在那位大仁大义的父亲手中,假如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自己死了之后,父亲便会是下一任族长。
这真的是一件很值得恭贺的事情呢。
可是婴却始终觉得冷,即便这里四季如春,可是他始终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打着哆嗦。
......
人们都说陈三千不像是陈良的儿子,因为陈良长得粗犷,身躯凛凛,坐立之间如松之挺拔钟之稳重,特别是那张黝黑的脸就像是涂抹了一层黑泥,可是陈三千偏偏生得瘦弱,如粉雕似玉琢,若非是眸中多了几分痴气,过些年岁便也是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
对于陈三千是个傻子这件事村里人都觉得有些可惜,特别是村头那几个想着将自家女儿嫁到陈家的女人,女人爱美,所以似陈三千这般唇红齿白小少年自然讨喜。
通常来说一个傻子很容易被人欺负,无论是同龄人还是那些喜欢调戏小孩子的无良长辈,可是陈三千不同,因为他有一个泼辣的娘亲,每次小三千受了欺负她便会骂上门去,山野之地自是不乏鄙夷之语,可是那个女人骂起人来是真的让村里的泼妇汗颜,到最后往往是陈良一一登门道歉,也正是因为有陈良这个老好人在所以邻里关系却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粉嘟嘟小三千走在路上被一个树桩,可是他没有哭,很乖巧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蹲下身来看着那个没有被砍伐干净的树桩,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把我绊倒了没有事情,可是衣服脏了娘亲可是会生气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小三千皱了皱眉头,假装生气,随后却是噗的捂着嘴笑了起来,拍拍那个树桩,“我走喽”。
回到家的时候,糯声糯气的喊道:“娘亲,娘亲,快来看呀。”
闻声一个女人笑着将儿子抱起,那是一个极美的人,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无法遮掩住她的美貌,想来陈三千生得更像她母亲一些。
“娘亲,送给你。”小三千将手中的小花递给了母亲,那是一朵山野间最为常见的花,可是女人依旧很开心,难以想象那么一个把全村泼妇骂到不敢张口的女人竟是这般温柔,如山间之水,如明月之光。
“小三千好乖啊,知道送娘亲礼物。”她这一开嗓,便让人忘却了忧伤,就像是一首歌一首诗,似乎只要她说话,那声音便是美的,“不像某些人,都不知道心疼为娘。”说着那双眉目瞪了瞪一旁手足无措的陈良。
陈良表示很无辜,可是他不能说什么,因为当年那个本可以一生繁华锦衣的温柔女子义无反顾地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便发誓,陈良这辈子要始终对南宫浅好。
可是陈良似乎并不怎么知道如何对一个女人好,特别是最近几年南宫浅总是喜欢用那双大眼睛瞪自己,这让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事,好在小三千和长安这两个小子还算贴心。
陈良叹了一口气,南宫浅便是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服气啊,心里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说啊。”
陈良如同木头人一样呆滞住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妻子,像一只小狗,随后求助般的看向儿子,儿子却只顾傻笑,南宫浅冷哼一声,“怎么?不想跟我说啊,行,厉害了啊陈良,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耐了,也对,有话都留着跟隔壁李婶说吧,跟我说什么啊,我一个泼妇......”说着便是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直到这时陈良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早上的时候陈良跟隔壁李婶多说了几句话,唉,想到那个强壮得便是陈良也忍不住叫一声好汉的女子,陈良不禁苦笑。
陈三千伸手为母亲擦干了眼泪,随后一起瞪着陈良,更是让陈良觉得无辜,于是只能避其锋芒,出了门去,见到陈良走了南宫浅也不再多说,她可不愿意真的当那天天吃酸醋的女人。
不知何时陈三千已经睡着,南宫浅怜惜的看着儿子,三千有病,总会不知不觉的睡着,有时候走着走着路便会突然昏睡,有时候则是许久都无法入睡,这自然是病,同样的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白痴,痴傻也是病的一种,南宫浅单纯地觉得自己的儿子得了病,而是病就能够医治,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和合适的医师,为了找一个好的医师她跟自己的丈夫争吵的时间变得多了,她明白夫君的难处可是谁又能明白自己的心痛,似乎谁都没有错,可是为什么偏偏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可怜呢?